自由工作者。長期參與在國際交流、社區營造、街頭抗爭、志工服務等多元的公共場域,期待藉由思辨審議,對話行動,推動台灣的民主深化;陽明大學研究所畢業後,決定前往南方蹲點紮根,也投身綠黨推動第三勢力的發展。
隨著日本政府即將到來的新年號,日幣上的人物也將之改版,其中備受矚目的是5,000日圓上的津田梅子;何許人也?她是明治時代的教育者、日本女子教育的先驅。貨幣是當代社會日常生活必需的東西,而政府作為發行者,決定了貨幣上的象徵圖樣、也是建構民族認同的具體象徵。一個民族國家的文明程度,大抵也能從這些指標略窺一二;至少這是個表達官方政治立場的絕對領域。
不只是日幣上出現女性頭像,美元也計劃在2020年之後,計劃在新版20美元鈔票的正面,由換上曾是女黑奴、後來成為著名廢奴主義者的塔布曼(H. Tubman)頭像;細數美金上出現過的女性人物還不少:海倫.凱勒(Helen Keller)、社會改革運動家蘇珊.安東尼(Susan Anthony)曾被放到硬幣上;寶嘉康蒂(Pocahontas)、瑪莎.華盛頓(Martha Washington)也曾出現在紙幣上。
這都是肯認一個國家的進步興盛、也是性別平權共同實踐的成果;在各行各業中的傑出貢獻,都是這個國家富強的基礎。政府藉由貨幣上的肖像,來肯認表彰不同領域的重要性,這也是民主國家的重要內涵:民主政治不該是單一的強人領導而已。一個國家的經濟發展,絕對不是只有特定性別、或是某一執政黨、乃至於特定統治者的功勞而已。
因此這次日幣改版,讓推動女子教育的先驅,津田梅子,得以登上版面,就有更多機會,讓該國認識性別平等的議題;於此同時,醫學家北里柴三郎、銀行家澀澤榮一,也分別將在1,000日圓跟10,000上出現。無獨有偶,實際上世界各國都常用貨幣肖像,來表徵一個國家富強的內涵想像,例如:
說到唱歌藝術殿堂,一定不會漏了雪梨歌劇院,而100元澳幣上正好有女高音歌唱家內莉·梅爾巴(1861-1931)的肖像。如果喜歡的是演奏音樂,就到重視藝術的德國去,100馬克上的克拉拉·舒曼(Clara Schumann)是浪漫主義最重要的鋼琴師之一。如果是推崇文學呢?1000日圓上的夏目漱石、5000日圓上的樋口一葉,20馬克上曾有Droste-Hulshoff,都是該國文壇中相當重要的文學家。如果喜歡的是繪畫呢?韓元50,000紙幣上的申師任堂,其草蟲畫在該國,可是有引來禽鳥著實的畫技傳說;如果崇尚的是科學呢?首位獲得諾貝爾獎的女科學家,瑪麗·居禮(Marie Curie),出現在1980年代末波蘭20000茲羅提紙幣、以及歐元取代法郎的法國500法郎鈔票上。
貨幣是一個國家的經濟基礎載體。而一個國家的經濟要富強,各種行業領域都要要活絡才是;拼經濟當然要考慮政治,因為國家政策在各行各業中都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但是搞政治就不能只想到爭權奪利、偶像造神而已。
檢視本國貨幣,有科技、生態、運動、教育⋯⋯等主題,人物肖像就只有孫中山跟蔣中正。硬幣部分,則是除了相對少見的莫那魯道(2001年發行20元硬幣)、蔣渭水(2010年發行的10元硬幣)以外,其他的肖像部分,還是孫中山、蔣中正,了不起再多一個蔣經國。從貨幣肖像來看本國經濟的代表性產業、或價值內涵的代表性人物的話,新台幣活脫脫就是「政治100分、經濟0分」的樣版。
去年約莫此時,立委高志鵬辦理了「新新台幣設計比賽」,強調國幣上應該要展現「國家價值」;接下來一連串的批評,莫不圍繞著「勞民傷財」跟「意識形態」打轉。但實際上,貨幣汰舊原本就是既有的成本,而國家價值本來就是種意識型態,此二種批評並沒有什麼值得深究之處。我們應追問細究的是:台灣的國家價值是什麼?意識形態是可以討論、也需要藉由討論,來豐富其內涵的東西。
以1000日圓來說,從1963年的伊藤博文(政治家)、到1984年的夏目漱石(文學家)、到2004年的野口英世(細菌學家),再到接下來北里柴三郎(醫學家),一路可見日本的國家意識形態是如何廣納各行各樣的專業;也可從上述時間點上,發現日本大概是20年改版一次。其他國家其實也差不多:瑞士目前發行的是2016年的第九版瑞郎(CHF)、前一版是1995年出版的紙幣,時隔21年;而歐元(€,EUR)就比較短了:目前發行的是2013年的第二版、第一版是2002年發行的,時隔11年。
所以國幣改版,其實是一種常態。當前台灣的國幣,遠從1981年就開始使用的五元、十元硬幣,到最近一版是2005年發行的五百元、一千元紙幣,其實新台幣真正到了該改版的時刻了。先不論目前新台幣上面的肖像人物,功過至今都充滿爭議,台灣的國家意識形態,也該跳脫偶像崇拜跟強人政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