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為台中一中應屆畢業生,蘋果樹公社發言人
日前,台大社會系的學生徐連毅向《觀策站》網投稿一篇標題為〈民粹治國的風險:一個社運參與者的觀察〉,本人將以一位此次運動參與者的角度回應原作者的觀點。
社會運動造成民粹治國?
該文在標題以及內文就一再指出此次反課綱運動導致台灣人民傾向於「民粹治國」。
先對民粹主義(populism)一詞進行解釋,民粹主義一詞源於拉丁文中的Populus,這個詞就是群眾的意思,此概念相對於菁英主義,故民粹主義有另一個譯名就是「群眾主義」。這個詞其實沒有負面意思,而在此次事件中,代表菁英主義的代議政治以及政府行政的嚴重失能,才讓人民不得不集體來表達訴求,這樣的行為本來就是菁英主義與群眾間的相互制衡,其實沒有什麼問題。
更別提現在的執政黨是中國國民黨,而群眾的訴求在數個月的運動中被蓄意的冷漠以對,究竟是誰霸道且無視是非的在治國,其實非常明顯。
文中提到「而當初的純真熱血的學生運動,在台聯和民進黨等團體的介入之下,已經變調成反國民黨的政治事件」。
先就兩黨的介入回應,這兩個黨其實在運動中參與的份量根本就不多,台聯遠在學生上街頭之前就已經持續關注此議題,而民進黨則至多表態在此議題上贊同運動者的觀點,兩黨提供的實體支持也僅有少許物資的贊助而已,這種程度的介入能夠影響學生或是議題的定位,實在令人失笑。再者,各個團體有相近觀點以及訴求的時候,在同一個議題上介入支持又哪有可責性?
至於原作者提到這場運動「變調」成政治事件,我不禁疑惑於他對政治事件的理解到底為何?當執政黨失靈時,人民用各種方式表達訴求本來就是介入政治的一種手段,凡是對於社會議題的發聲與參與都可歸於政治的一部分。而民眾對於執政黨長期的失能而行動以及批評反對,本來就是公民行使抵抗權以及其他基本權利的表現。到這裡我們能夠清楚知道一件事,這個運動從一開始就是政治事件,而且是政治事件根本就不會怎樣,超正常der。別大驚小怪好嗎?
運動訴求及手段&政府失能之責任
原文認為運動者在此議題上懷抱崇高理想且毫不妥協,使用的手段過於激烈。而政府基於「行政慣性」與「社會氛圍」導致失能,這方面抗議民眾該負起責任。以下分成兩點回應:
對於本次運動的訴求以及手段。從運動剛開始一直到8/3與教育部長的面談中,其實學生已經把訴求從政府可能較難妥協或執行的「撤銷課綱」調整成為折衷的「暫緩並且重新審議」。也不斷地加入或調整例如要求補助重新印書成本,或是對於政府應負起政治責任的程度等等的訴求,原作者提到的「毫無妥協空間」究竟是從哪裡看出,令我十分疑惑。而運動採用的手段其實是一直逐步的在政府無正面有效回應之下升級,群眾從一開始的舉辦講座到靜坐遊行,努力許久之後卻換來與6/9台中一中座談會相同的回應,最後在窮盡體制內手段後才不得已使用衝入官署的行為來獲取大眾以及政府的注意。在窮盡體制內手段,問題重重的課綱即將上路之際,佔領教育部前廣場是符合比例原則的手段。在此事件中,政府才是真正不肯妥協的一方。
是政府失能的責任歸屬。文中提到「……行政人員及政府往往會趨向保守及追求穩定,……不過這種思維並不能責怪公務體系及官員,這的確是一種政治學上所謂的行政慣性。」這邊必須大力譴責作者這種幫政府找藉口開脫的行為,如果政府失能能用「行政慣性」來帶過,那你怎麼不說國民黨長期貪污也是慣性,大家忍一忍就過了?當政府失能就該接受人民的檢視,其也應更正缺失來回應民眾交予的權力,絕非可以用習慣來一筆帶過之事。而在群眾抗議之時更該正面回應,改正不法或錯誤並負起相應的政治責任,以抗議過多來開脫政府失能可以說是可笑至極。
周星馳在電影《武狀元蘇乞兒》裡有段台詞對皇帝說到:「如果你真的英明神武,使得國泰民安,鬼才願意當乞丐呢。」社會運動亦如是,若政府能夠為所當為,在面對錯誤時能夠改正並負責,沒有人願意在37度的烈陽下靜坐,也沒有人願意離家多天在柏油路上打地鋪。
原作者對於許多事情的看法或理解有所偏誤,使得把這場運動形容成「民粹治國」以及「拖累這府行政」。他在文末的觀點更是在為執政黨的失能找藉口以及脫罪,日本知名作家村上春樹曾說過:「在一堵堅硬的高牆和一隻撞向它的蛋之間,我會永遠站在蛋這一邊」。若認為政府失能是因為「習慣」或是「抗議太多」故該被諒解,我想這正是站在高牆上發言的最佳範例了。
期許我們有一天都能夠站在權力不對等的雞蛋那方想想。
(此文僅代表個人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