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為資深航空人
股票崩盤令大人心痛,但近日國際上最令小孩子們悲傷的消息並非這個,而是耶誕老人欠稅新台幣800萬,即將破產的新聞。根據英國《每日郵報》的報導,芬蘭北極圈內的觀光聖地耶誕老人村,裡頭的耶誕老人們,即將面臨破產厄運,負責經營管理該村落的公司Dianordia,因欠稅20萬歐元(約新台幣800萬元),竟遭國稅局申請破產。耶誕老人村過去巔峰時,每年可以吸引到全球上百個國家、大約30萬名遊客前往探望耶誕老人,但由於近年各國相繼出現經濟衰退,來看聖誕老人的遊客變少了,讓公司頓時陷入了財政困境。先是歐盟之中,經濟最弱勢的歐豬五國,包括:希臘、葡萄牙、義大利、西班牙、愛爾蘭各國前來的遊客數量,遭逢到財政危機,大幅下滑;緊接著,國際油價大跌,以原油為出口大宗、佔芬蘭國際觀光最主要來源國的俄羅斯經濟,也受到了重創,導致俄羅斯遊客數量大幅下降33%。
芬蘭航空飛機上曾經風光的耶誕老人塗裝,在耶誕老人即將宣布破產之際,看來格外刺眼。今後,這些飛機即將空蕩蕩,不再一機接著一機滿滿載來耶誕老人的粉絲,這不僅讓曾經做過耶誕老人美夢的人心碎,也似乎在嘲笑著芬蘭經濟與國力的潰散,打臉那些曾驚艷於芬蘭進步飛速的人們,真是頗為難堪。事實上,芬蘭經典手機大廠NOKIA在這一波衰退潮之前,就已早早嗅到苗頭不對,一面獲利了結、一面認賠出場,最後摸摸鼻子消失無蹤。不管是同屬歐盟的歐元區經濟體,或是和歐盟有敵對與競爭關係的俄羅斯,芬蘭過度依賴的經濟模式,如今已被證明完全失敗,無論是仰靠友善親密或敵對競爭的國家,都不能倖免如此悲劇的命運。令外界最驚訝的是,兩者竟都同樣,先呈現出蓬勃成長的榮景假象,然後一腳陷落入快速凋敝的衰弱局勢。
跟台灣較有關係的,算是金磚四國(BRIC)。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天王中的天王,中國「強國」,只曾經短暫被劃歸新興市場的潛力國,就快速躍上了全球經濟最重要的火車頭位置。中國,近年來,不僅榮任送禮物、發紅包給各國的耶誕老人,也一人分飾二角,成為替弱勢國、老人國,帶來經濟、商業生機、快樂的消費者暨遊客。
但這位超強的紅色聖誕老人,近年來苦於經濟增長減緩、內需下滑,股市泡沫破裂。中國政府為尋求出口的活路,採取強行引導人民幣貶值的手段,種種舉措,最後造成全球經濟與股匯市連番的震盪與下滑。
日本《日經新聞》,則是引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深入分析,中國的實質經濟成長率,每下降1個百分點,第2年,中國以外的亞洲地區的GDP,就將下降0.3個百分點,亞洲以外地區的GDP,也將下降0.15個百分點。其中,韓國、馬來西亞、台灣和泰國等,亞洲周邊、或與中國在製造業以及國際貿易緊密合作的國家,勢必將捲入這場因中國經濟成長減緩引發的經濟風暴中,成為第一級重災區。《日經新聞》確實透露出幸災樂禍、看好戲的味道。但民族主義濃厚的日本人普遍認為,該國有幸躲過此次風暴,確實是老百姓們長久以來辛苦堅持,強力與中國經濟壁壘分明切割、方能夠避險成功的甜美果實。甚至有不少日本經濟學家暗暗期待,當紅色聖誕老人破產時,能夠讓日本因「禍」得福。
台灣這些年的經濟發展遲滯,主要在於產業結構轉型困難,廠商不思產業轉型、升值、與自有品牌的建立,只是一昧的追求低薪勞力代工;至於政府部門,沉迷於與中國的產業分工、整合所帶來的的短期經濟成長,有如吸鴉片班上癮。不重視新科技的創造與研發,不斷鼓勵開放中國旅客來台灣觀光,鼓吹貌似繁榮景象的低階服務業,「帶動」台灣經濟。實際上,一條龍的經營型態,並未讓台灣旅遊業者嚐到甜頭,服務業吸納多數低薪的就業人口,雖然短期緩解政府失業率指數連續數年居高不下的窘境,但是對於國民實質的薪資卻沒有幫助。
在台灣政府刻意輕忽與配合之下,中國的「紅色供應鏈」迅速崛起、壯大,因此,當國際與中國的景氣趨緩時,台灣的出口與經濟表現便受到雙重的重擊。主計總處公布最新經濟預測,今年經濟成長率,居然直直落,下修至1.56%,創下6年來的新低,第二季經濟成長率預測僅為0.52%,是四小龍最差的一國。足資佐證,這幾年政府採取偏傾中的經濟政策,已經將台灣經濟成長的火車,帶入死路。全盤皆錯誤。
更令人失笑的是,曾經擔任交通部長的毛治國,好像只能看到強國來的紅色耶誕老人一般,即使全世界都已經知曉,這位強國來的耶誕老人早已不再是紅人,也早已捻斷數根鬍鬚、白頭搔更短的,對自己國家經濟危機無能為力了,毛能提出的振興經濟方案,卻僅有拉攏中國旅客這101招。
行政院國發會主委杜紫軍說,台灣商品出口受限於國際環境的需求與發展,但藉由中國觀光客來台消費,可以強化服務業的出口,因此,下半年的救經濟策略將以推動觀光客來台、強化服務業出口為重點,具體的舉措就是,放寬中國旅客來台觀光自由行人數,由每日限額4,000人增至5,000人,而透過離島小三通方式來台的中國旅客,由500人增加至1,000人。並預估至今年底止,可增加觀光收入達新台幣107.5億元。
根據觀光局的統計,中國籍旅客從開放初期佔全體外籍入境旅客的8.56%,成長到2014年佔比39.83%,港澳中合計,佔台灣入境旅客的52.51%,在政府傾中政策下,維持上升趨勢,但由於交通、環境與觀光資源有限造成的排擠效果,其餘國家地區的旅客,則呈現逐年下滑趨勢,甚至已排擠到國人的國內旅遊。
根據全球線上飯店服務領導供應商Hotels.com 2015年中國遊客境外旅遊調查報告的統計,中國消費前10%的高消費富裕族群,在2015年最希望造訪的國家,並不是台灣!前三名分別是澳洲,佔37%,第二名法國27%,美國則是22%,日本、香港、韓國、英國、德國、義大利、加拿大等各國緊追其後,排名前十名不是有豐沛自然或文化資源的傳統歐美強國,就是國際精品的銷售強國。顯而易見,台灣並不具備吸引中國高消費富裕族群來旅遊的條件,更稱不上是他們夢想中的觀光勝地。在此客觀情況下,台灣政府尚妄想以擴大開放中國遊客,做為救經濟的急救藥,效果有多少?增加新台幣107.5億元觀光收入?是台灣要拿多少交通與環境資源來支付、補貼的呢?恐怕實質的支出,是遠遠高於這個數字!這招救經濟,根本是癡人說夢。
今日台灣的觀光與經濟 絕不能再以增加中國籍旅客的方式來美化帳面。經濟政策傾中、單一依賴市場,已讓台灣嚐到苦果,千萬不能再放任國家與當權者,縱容我們自己短視近利。想想,紅色耶誕老人一旦破產,一旦不來了,台灣的人民將失去唯一的生存,與自由、自主的憑藉,在這場政治經濟的棋局裡,大輸特輸。顧腹肚,就是顧民主自由。國際經濟情勢有如瞬息萬變的戰場,腦袋裝糨糊、動得太慢的笨蛋高官,想等耶誕老人送糖來吃,恐怕只有坐待破產挨餓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