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宇程學習背景包括自然科學、商管、政策,最後決定深入研究教育。教育決定了個人生活的樣貌,也決定了國家、社會、產業的整體樣貌。但什麼該決定教育的樣貌?在這個變動的世界中,教育該面向未來,該面向個人生涯,該面向科技、產業、社會變遷。教育不必是關在四面牆中為了學歷填塞,教育該是一場學與業的壯遊。
十二年國教推動已經歷時五年,實際施行已經邁入第二年。任何這麼大規模的計畫,其實都應該伴隨著嚴謹而廣泛的調查,衡量計畫目標實現了多少,還需要哪些後續改善,美好的口號響亮喊完是否成真?
在十二年國教的理念與目標之中,「適性揚才」應該是相當主要的一項,我們也都引頸期盼。台灣教育界抱怨(或是被抱怨),學生無法在教育體制中得到最適才適性的學習,已經不知道有多久了。十二年國教看到這件事該改變,很好,但是真的改變了嗎?
如果問問老師們,學生們,他們有切身感受到他們的學習經驗與升學機制,更符合他們的才能特性嗎?就我的側面理解,進步極少,幾乎感覺不到。即使是最應該體現「適性揚才」的技職體系,這個理想也還是被重重制度所困死;十二年國教改革幾乎沒有鬆綁撼動。
最與「適性揚材」理想衝突牴觸的,就是高職體系之中的轉科轉學流程。至目前為止,教育體系並沒有正視及實際改善。
缺乏試探就得選擇,發現選錯回頭無路!
由於國中小階段缺乏實質的體驗,其實大部分學生進入高職類科時都是半猜半碰巧,在經過高職一整個學期上課、實作之後,許多學生會發現自己對所處的類科缺乏興趣、適應不良,想要轉科或轉學。但這時候他們會發現⋯⋯太遲了,進入容易轉換難,真的能成功轉類科的人少得可憐!
高職體系轉科轉校的管道,狹窄得像毛細孔,關鍵原因在於:實額制。什麼是實額制?舉個例子比較好解釋。
現在台北市教育局核定一班37人,加上外加名額,常常每班會超收到40人。在每個學年底,教育局會要求各校各科回報轉學缺額(並沒有用資訊系統匯整統計及滾動更新) ,各校通常會召開內部會議討論回報給教育局的缺額。
假設某高職某科有 40 個學生,其中一大堆都不想繼續讀這個科,但是實際上這些學生還是有學籍,所以學校不會認定這裡有缺額。即使 3人退學,剩 37 人,教育局仍然會認定這一班沒有缺額。要等到退學/輟學到剩 37 人以下,例如35人,才可能通報開缺2人 ─ 而這個缺額數通常還會低報。
在這種計算模式下,各科各校能開出的實際缺額勢必少得可憐;沒有缺額,外科外校的人就轉不進去,在這種情況下,大量的學生心裡想要轉換,但是別人沒有空出椅子之前,他們也不能換位子。先空出椅子的人,會冒著最終沒有椅子坐的危險,於是大家都被卡死。沒有調查數據,高層、外界就以為想轉科換校的學生不存在,成為「黑數」,沒有人為他們著想。
而且即使有開缺,極少數的名額還要用轉學考的方式來爭奪。入學要走向免試,轉學呢?
辦法早就有,做不做存乎一心
針對這個情況,我訪問了松山工農資訊科的蘇恆誠老師;他說,這樣的情況在資訊時代根本不該出現。因為其實只要改成「虛額制」,問題就可以放發現並現著手處理──學校要調查「有高度意願,會申請轉科轉校」的學生數量,納入「虛額」統計,然後透過電子資料庫進行綜合交換,學生轉換的機會立刻大增。這樣的機制,現在可以用電腦計算完成,可謂毫無難度,做或不做存乎一心,只要一紙命令就能解決。
「為什麼學校沒有推行這個方式?」我問蘇老師。
「一來,如果正式統計,技職學校都出現大量學生想要轉科轉學,讓整個體制缺陷暴露無遺。二來,台灣目前各級學校幾乎都採行固定班級制,有新成員加入就必須要再重新磨合適應,如果數量大會形成老師與學生的龐大負擔。當然,希望學生自由轉換的老師也不少,但是要改變現況,只要有雜音,就很難辦成。」
「你怎麼不建議政府辦理?」我挑戰蘇老師。他說「2014年底,我曾經在教審會中,當著台北市教育局長的面提出建議,當時的局長也說要做,但是沒有下文。」
期盼適性揚才的學生一屆一屆入學、畢業,一年一年長大,錯失機會。制度改變的下文,什麼時候才問世?
感謝松山工農蘇老師受訪並提供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