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為資深航空人
根據觀光局統計,最近五年間,來台旅客由2010年556萬人次,到2014年創歷史新高的991萬人次,成長了將近一倍,而與2004年前約295萬人次相比,更是成長了3倍。這五年來,外籍旅客平均成長率為11%,港澳旅客平均成長14%,而中國籍旅客平均成長竟高達35%之多,所以如果要說,台灣近年的觀光大幅成長,是由中國籍旅客貢獻的,其實也不算太誇張。
台灣2011年以來的實質經濟成長平均約3%,同期的國際觀光收入成長了12%,但是所謂的「國際」觀光收入成長,主要根本是依賴大量引進中國觀光客硬撐出來的,這種自己膨風的「佳績」,是馬政府掩飾經濟規劃失調與發展不力,台灣產業轉型一事無成的最佳化粧師,勉強看似蓬勃發展,事實上卻是假象。台灣逐漸出現工商景氣低落,實質薪資倒退到16年前水準、生活空間與環境惡化、房地產價格哄抬、物價生活指數飆高、產業轉型困難⋯⋯等等問題,更別提,從此這個國家都陷入了經濟與產業活動,過度依賴單一鄰國敵國,所造成的國家安全問題與生存危機。
在這段大力開放中國觀光客、促銷陸客觀光的期間,不論是馬直接管轄的陸委會,抑或是交通部轄下的民航局與觀光局,表現都荒腔走板、毫無專業性可言。既不能維持台灣對外的對等與尊嚴,也無法保護台灣民航與觀光產業的持續成長。
舉例來說,近年來全球蓬勃發展的低成本航空(low cost carrier, LCC,亦稱廉航),其經營策略,是在營運上所需的任何設備皆以低成本切入,主要目的,是為了節省開支,不僅行銷手法盡量採用低預算但是可以達到最高效能的傳播方式,為了與主要航空公司進行市場區隔,機場坐落只能在國內機場,或所謂二、三線城市的國際機場,且僅限二級機場,可能離主要旅行目的城市較遠、基礎設施較差,但是這些機場不像擁擠的大城市機場,它們有大把的時間帶,供航空公司申請,而且很多機場會提供政策性的補貼,或是降低場站費用與降落費,再加上這些地區的工資低廉並有充足的勞動力,也間接促進了地方而非大城市的經濟繁榮。
因此各國政府,對於這些廉航的開放與運行,無不審慎納入交通與觀光業的國家政策,來研擬通盤計畫與考量。在亞洲,除了新加坡採取「開放天空」的航權政策外,各國對於航權開放與低成本航空的運行比較持保守態度,以香港為例,由於國泰航空、港龍航空、香港航空、香港快運航空等四家現行的航空業者的聯合反對,港府空運牌照局,已於6月25日否決捷星香港申請經營定期航班服務牌照之決定。
反觀我們的民航局,不僅大幅開放與放任外籍及中國籍低成本航空來台搶市場,還開放低成本航空進駐位居台北市精華地段經濟效益極大的松山機場營運,位在首都的機場開放國際航線與廉航,不僅削弱了位於桃園的國家級國際機場競爭力,失去中心輻輳地位、也讓國家門面帶給國際旅客的第一印象,因為廉航過多,容易誤以為台灣的航空業服務品質簡劣粗糙。
此外,中國籍航空公司數量無限制的增加,更是讓台灣在國際人士的眼中,變成了中國的某個地區或地方!如此拉低國家格局,卻任由台灣其他各縣市空蕩蕩的機場,持續低效率的運用,繼續浪費納稅人的血汗錢,來維持一座座投資無當的機場,為何不效法其他國家,讓低成本航空提供的運力與旅客,來繁榮地方經濟與提升機場的效能呢?如此不但能夠適度紓解桃園機場現時過度擁擠壅塞的窘境,並可以使國家與地方的航空機場,以國家為本位來考量,做出適度的區隔與規劃利用。
在兩岸航權的談判上,官方的怯懦與退讓,更是令人無法想像。在航權分配方面,台灣目前有華航、華信、長榮、立榮、復興與遠東航空等六家國籍業者參與,中國則高達十多家航空公司參與,其中除國航、東航、南航、海南航等傳統四大航外,連一些新近成立的地區性低成本航空公司都在開放之列,被我們政府允許進入台灣市場,對台灣航空業的衝擊可想而知。而在航班的分配上,也是頗多爭議,台灣籍航空公司因此,只能分配到許多深夜或熬夜的紅眼航班,這也是導致空服員工時與工作過重,引發勞工抗議的主因之一。至於最具爭議的開放陸客中轉議題,實際上,旅客中轉是航空公司、機場與機場間的國際慣例,不牽涉任何協議簽署,但中國政府竟然昧於國際慣例,兩岸航線不准中國籍旅客來台中轉至其他國家,明顯要弱化我國國際地位,台灣民航局,面對如此鴨霸與不遵守國際規範的中國時,不僅沒有規範,還放任中國籍業者在台灣大肆促銷台灣經北京、上海、廣州等大都會中轉赴歐洲及美國的機票,雖說中轉時間成本,與有些航班接機時間不夠順暢,但選用中國籍航空公司的旅遊團,平均價格與選用國籍航空公司的旅遊團,成本少了將近新台幣一萬元!
在價格為王的自由經濟市場裡,台灣航空業怎能不受到衝擊?台灣的觀光與經濟大量的抬出中國籍旅客帶來多少榮景,事實上就像鴉片一樣,飲鴆止渴,藉由技術性的方式,讓台籍航空失去優勢,慢慢流失市場與國際轉運關鍵地位而不自知,等到驚覺,只剩下單一的、依賴的市場,苦果在前,最後終要吃下。屆時只能選擇讓中國輕輕鬆鬆的收編?還是喪失獨立自主的國格呢?想要擁有台灣這片天空的自由與主權,就不能放任國家與當權者,和我們自己短視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