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在街頭闖蕩,在廟堂拔劍砍柱。曾是刑期比短第一名政治犯。
現在:種菜,種花,還自以為是吟遊詩人。
中國社科院台研所所長余克禮來台灣高舉「理性」大旗很令人嚇了一跳。
台灣大學國發所10月31舉辦《中國大陸與兩岸關係系列》研討會。系列中第一場《兩岸合情合理關係新思維》第一個子題《兩岸政治關係》,有三個人參加與談,余克禮、馬的智庫亞太基金會的理事長趙春山和我。
余克禮先開場。他一開口就說兩岸要建立好政治關係首先政策要理性。
由於余克禮一向是有名的鷹派,情緒張力十足,因此馬上有幾位開玩笑說,真嚇了一跳,不理性的余所長說要理性了!
余克禮聽了也不答腔,接著直接就說:「北京過去講一中原則,現在換成「一中框架」,願意擱置中華民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爭論,只強調中華民族、中國人的認同,這是理性,希望台灣也要有理性回應;其次,理性便要結束兩岸敵對狀態簽和平協議;第三要避免外力介入兩岸問題。」
我接在余克禮後發言,囘應説:
「余所長講理性大家都覺得好,但是所長言下之意對台灣是不是會理性很沒信心似的。不過,我還是要說,兩岸間要找哪一件事,那一個人不理性,例子雖多得不得了,但長期來看我對兩岸關係理性化仍然有信心。就先談中共吧,中共早期解決兩岸問題的作法,毛澤東採取的是武力解放,當然是最不理性了;到了1970年代,中共政策主軸變成和平統一,不以武力為主軸,在理性上很進了一大步,但當時鄧小平政治掛帥地誇誇兮說80年代解決台灣問題,完成統一,他這樣説,今天看來當然仍然太不理性了;進入1990年代兩岸先經後政,理性又進了一大步。
現在,連余所長都講理性了,余所長實在不必為兩岸關係能不能理性發展太沒信心。
珼在回到台灣,從余所長關切的結束敵對狀態來談,台灣在1990年代廢除《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就是理性地踏出結束敵對關係的一大步,北京只要同樣的宣布放棄以武力解決兩岸爭端,兩岸敵對狀態就完全結束了,並不必要簽什麼和平協議。
余所長引用台灣國防部長嚴明的話,說國軍假想敵是中共,可見台灣還是對中共有敵意。這是事實,但是不能從表面上看,很淸楚的,嚴明這樣說是防禦性的,不是主動性攻擊性的,是在北京威脅下才說的;因此,一旦中國宣布放棄對台灣動武,嚴部長如果還要一樣把中共軍隊當假想敵的話,保證他在國會一定會被K得很嚴厲。
最後,我要強調,許多不理性的言行政策都來自於當事者太過於堅持主觀意志太不顧客觀現實而造成的。兩岸的客觀現實是各有領土各立中央政府,明明是兩個各自獨立不相統屬的國家;但北京和許多國民黨員在主觀意志上不只不願接受,還要努力想辦法改變現實,兩岸的苦難就這樣產生的。北京不放棄武力壓逼,台灣為了防衛,嚴明只好說以共軍為假想敵,而「外國勢力」自然就有介入空間。北京若接受台灣是獨立國家的現實,不只不再會有敵對關係,「外國勢力」也自然沒有縫隙介入。北京應該看清,無論是敵對關係,外力的介入都是自已造成的。
趙春山在我後面發言,先禮貌地說他反共,但是不妨害余克禮20年的老朋友;反台獨但是也不妨礙和台獨大師是大學的好同學。接著努力地把馬總統的立場再説一遍,他說馬不統、不獨、不武要更精確地說,哪就是「是反獨,不說統,拒武。不說統並不是反統,而是目前統的條件還沒成熟。」
我在結論時說,談理性,便要尊重兩岸各自獨立的客觀現實,如果只顧堅持自己過時的,60年都證明沒辦法實踐的主觀意志,兩岸一定會愈走愈遠。我説依趙春山的解釋,馬總統雖不說統,卻不反統,反而反獨的立場,我要說,對不起,馬總統這立場在民進黨和台灣社會多數人看來就是傾中,不只台灣多數人認為他傾中,連許多外國人也是,例如前美國國務卿,就一再以傾中質疑馬總統。如今北京辦了個「兩岸和平論壇」逼馬上場談統,結果傾中的馬一想到台灣社會反統己是主流,當然嚇得到頭痛,親馬的智庫太平洋基金會等都只好落跑,馬傾中卻傾到這下場,實在不好看。
儘管余克禮講話向來不怕衝,但是應該是由於北京「兩岸和平論壇」辦起來和原先期望實在大有落差,所以聽了只笑笑以應。
最後,我說,一個理性的方案應該是:
1, 北京尊重台灣獨立存在這一個現實;
2, 兩岸以善意態度追求互利;
3, 雙方一起採用與時俱進的務實政策。
我這想法北京人士是早知道的,但親耳聽來應該還是不會習慣,只是無論怎樣不習慣,還是要講到讓他們漸漸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