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是教育工作者,曾經幹過記者、教過書、作過研究,喜歡田野調查。
馬邦伯主演的「獵殺王金平」九月大戲,好不熱鬧。馬邦伯不僅親上火線、奧步全開,更企圖以不得不的「揮淚斬馬謖」之姿,讓國人見其不捨心情;詎料,那充滿著矯揉造作的馬淚,竟被視為是狡獪的「鱷魚眼淚」。於是,淚流之後的民調,卻在一夕之間陡降至9.2%。
此次,馬邦伯不近人情的政治獵殺,政治羞辱可是一波接一波,但遇到王金平的以柔化剛的「逆增上緣」,一貫地以「尊馬愛黨」為主調,不僅不口出惡言,更使出超越常人幾近軟骨動物才會有的「正面思考」,將馬等人的政治獵殺,視為「菩薩」的示現考驗。因此,王金平就像一沱附著在馬邦伯臂膀上的黏稠鼻涕,讓手拿利刃想清除鼻涕而後快的馬邦伯,不但沒將鼻涕清除,反倒自斷一隻手臂。
然而,令人狐疑的是,馬邦伯為何要使出奪命連環殺呢?馬邦伯的深沈殺機,究竟從何而來呢?不解的國人,有的以「發瘋」來形容其此次殺機,有的則從各種國民黨宮廷權鬥,如連吳朱郝密謀奪權,殺王以斷密謀等等,給予此一費解的「千刀萬裡追」一個答案。
不論如何,馬邦伯的致命殺機,依舊令人費解。縱使,馬邦伯一貫的行為與邏輯怪誕到讓人懷疑其腦已殘,然客觀而論,仍必須將馬氏當「人」看,從社會科學的角度分析其此次獵王殺機,究竟從何而生呢?!
來自「服貿」的殺機?!
事實上,宛如一沱黏稠鼻涕的王金平,不論馬邦伯怎麼甩、怎麼羞辱,依舊「尊馬愛黨」,更不斷在聲明中指出,容或有「時間差」,終將完成馬英九與國民黨之囑咐。換言之,王金平的「時間差」之說,或許便藏著值得解讀的弦外之音。
首先,越來越明顯的是,馬邦伯在意的可能是「服貿」,畢竟,馬邦伯上台之後的狂推的「一中市場」,幾乎沒捲惹起太大的阻擾,直至「兩岸服貿協議」。因此,馬騜連王金平的「時間差」都容不下之時,可見「服貿」被重視之程度,並成為馬政權之「軟肋」。對馬邦伯而言,榮膺島主五年多的任期,除了把台灣經濟跟中國深掛勾依賴的政策,並以此借用中國來裹脅台灣資本家挺馬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作為。
由此可知,馬邦伯在五年之內砌造18道中台兩岸之間的兩岸協議堤防,一旦「服貿」成了缺口破洞,則這個五年費力地把台灣跟中國連結的堤防,將徹底潰堤而白費並提前「權力跛腳」。
事實上,縱連王金平本人對馬邦伯的致命殺機都深感困惑,因此王金平才會唯諾般地釋放出「對岸要求服貿快過」的訊息。由此可見,此次馬越權干涉國會,並非是民主憲政的崩壞主因,而是在馬邦伯力迎「中國因素」入台後,早讓台灣民主憲政,崩壞到不堪之地步了。
果若如此,對台灣全面崩壞感到憂心的公民,即該知道「力阻服貿」,或許才是獵王政爭中,給我等最大的行動線索,不僅可讓馬邦伯提前跛腳,更可力抗讓台灣民主憲政不斷沈淪的最大黑手—「中國因素」啊!
來自「威權復辟」的殺機?
再者,此一「時間差」意味著台灣特殊的「民主」,早讓想迅速通過服貿的中國不耐,馬邦伯不愛囉。事實上,王金平之流,乃屬於國民黨絭養的地方派系型政客,長期戮力服膺於黨國利益,並從中牟取私利,可謂國民黨治台之地方奴才或共謀者。然而,台灣民主化進程中,此些地方政客開始以選票要脅黨中央,逐漸讓國民黨黨國威權體制裂解、打破「中央外省,地方本省」的二元結構,並讓地方政客挾著「民意」與「利益」之名,帶進國會之中。
當「地方民意」尾隨地方政客進駐中央,是本土化的過程,亦是台灣此種寧靜式民主化轉型的主要路徑;當然,國人道德性批判的「黑金政治」,也是尾隨著此種路徑,成了鑲嵌在台灣民主化過程中的一抹風景。這即是2005年,當王金平跟馬英九競選黨主席時,馬英九便以「黑金政治」影射王金平這位出身地方的國民黨籍政客。
是故,王金平說的「時間差」,某種程度意味著立法院乃是各方利益的角逐場所,不同的利益背後,表現出不同地方的「民意」,讓過往「中央外省權貴群」的威權「話事權」(決定權),逐步被立委代理的地方民意為依歸。此即是台灣淺碟子的民主化過程。
因此,當台灣本土內需市場的「服務業」對中開放,將會牽涉到七成台灣的就業與GDP之時,除了泛綠立委勢必反對服貿之外,倚靠地方選票出線的國民黨立委,當然也得承受許多地方選民的壓力。雖然,黨主席對立委提名有主導權,且2014的「七合一」選舉並不包括立委,但單一選區兩票制之後,區域立委的選舉早已呈現肉搏,同時縣市議員選區跟立委選區範圍重疊甚多,若率爾便讓服貿過關,則國民黨立委將承受巨大壓力。
事實上,先前18項的兩岸協議,從旅遊、郵政、金融合作、檢疫、計量、食品安全、司法互助、智財權、醫藥衛生、核電安全、投資保障、海關合作與經濟合作架構……等,並不會對地方選民的利益產生直接衝擊,但此次「服貿」卻是利益攸關,因此來自地方的國民黨立委,不僅讓「服貿」過關有「時間差」,更可能讓「服貿」被各界地方利益折衝下再次延宕,而讓馬邦伯不耐與中國不悅。
果若以上分析無誤,則獵殺王金平之動機,乃在於深受地方選民壓力的藍委,將因其身上代理的「利益」(民意)轉進立院折衝而延宕,是故,馬邦伯便須展演一齣「殺『王』儆猴」的戲碼,一次過的收服這些背負地方選舉壓力的藍委。因此,國民黨地方此時基層傳出的「外省人欺負台灣人」的流言,正反應出馬邦伯企圖將時鐘回撥到民主化前—那個中央的「外省高官」與「本省」地方派系間的威權侍從關係的歷史圖像啊?!
或許,只有用分析性與結構性的理解方式,才能理解馬邦伯的「奪命連環殺」的動機,究竟從何而來呢?當然,這一切的前提乃是,我們把馬邦伯當「正常人」看待時,才有可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