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爾想想】軍中排擠與虐待頻傳 南韓士兵失控濫殺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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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仲丘軍中遭虐死事件在國內引起關注,軍隊內不合理的管教與掩人耳目的行事作風受到國人撻伐,也喚起社會重新檢視軍隊文化並要求進行改革。而講到軍隊欺凌問題,相關案例最多的莫過於我們的鄰居─南韓。

南韓男性至今須服兩年義務兵役,在看重集體性與男性刻板陽剛意象的南韓社會,當兵除無可迴避,也被視為評斷男子有無擔當作為的象徵。但在講究長幼尊卑及階級意識的保守南韓社會,軍中欺凌與虐待事件卻層出不窮。

「年輕時,我認為我應該當兵。服役時,在菜鳥階段我不斷被欺負,等到我變老鳥,我也像我的學長一樣虐待學弟,現在想想是非常不應該的,這種情形應該要改變,否則當兵的人都很容易產生報復心理。」一位南韓政府官員在討論到洪仲丘事件時如是跟我說

包括人格侮辱、強制體罰、毆打、甚至逼迫進食排洩物等荒唐行為,都屢屢在南韓軍中上演。軍隊人權未獲改善,規避兵役問題者、因身體條件而免服兵役者卻經常遭社會撻伐或排擠。而在軍隊內遭嚴重欺凌的士兵,有的精神崩潰,反而失控拿起武器攻擊士官或同僚,造成死傷。

自1990年來,因無法適應軍中生活或遭遇不合理對待的士兵舉槍濫殺的案例接連發生,最有名的莫過於2005年時,一位22歲的士兵持步槍於軍營內掃射的「漣川事件」,當時造成10人死傷。經調查後發現,該士兵因屢遭前輩的羞辱而使其計畫性地進行報復。該案迫使南韓國防部不得不重視軍隊管教問題。儘管普通軍隊的不合理對待現象被認為有大幅度減少,但在海軍陸戰隊與替代役戰義警編制內,虐待事件仍層出不窮。

在2011年,又有一位年僅19歲的海軍陸戰隊士兵因無法忍受學長的欺凌與遭排擠,在飲酒後手持步槍對排內士兵掃射並引爆手榴彈,最終造成3人死亡,同年又發生陸戰隊士兵因遭施虐與排擠而上吊自殺以及士官長涉嫌性侵士兵等事件,海軍陸戰隊不當管教問題浮上檯面而遭輿論撻伐,重創形象。

七年前就在海軍陸戰隊服役的成洙向筆者提起軍隊中階級分明到連睡覺方式都不同的情形:「二等兵通常就是好幾個人一字排開躺平,而且不許翻身,直到升到一等兵五個月後才被允許側翻,真正能夠自由翻身睡覺都要等到升到上兵五個月才行。」

他回憶起在陸戰隊中經歷受虐的情景:「我當時被前輩掐住脖子,在我嘴上揮了一拳,身體又被用軍槍槍托重打。晚上睡覺時,若有人打鼾,就會被戴上軍用防毒面具,要求把腳抬起來,用頭頂著。」

「當然這在我們國家已經不是奇怪的事情了,誰都要經驗過這種事。只要有人無法適應軍隊,他就會完全遭受霸凌,處境會更加艱難。因為以軍隊的思維來說,就是因為那個害群之馬,要害其他人也跟著受罪。」成洙道出了在集體氛圍濃厚的韓國社會,面對軍隊文化的扭曲心境。

服完兵役後仍留在陸軍軍營擔任軍紀指導員的李寬錫則向筆者說道:「虐待問題,只要是集體生活就會存在,特別是幹部們根本放任而不理會時。」他又提到:「軍隊的虐待情形,除了海軍陸戰隊本身訓練強度高、壓力大而會常出現外,理論上,越靠近作戰前線的部隊工作繁忙,排滿警戒勤務,這種事就會比較少發生;反而是後方勤隊因為事少,老兵們閒著沒事就會玩弄新兵。」

但亦有分析指出,因李明博上任後南北情勢持續緊張,尤其是發生天安艦沉沒與延坪島事件砲擊事件,情緒呈現緊繃狀態的軍隊疲勞未獲緩解,虐待案例也因而增加。

而根據南韓國防部公布的資料,自2000年以來,每年平均有150位南韓士兵因不當管教致死或自殺,但一位南韓國防部高層人士卻經由友人向筆者轉述:「實際死亡人數比對外公開的資料要多出一倍。」

他表示,軍隊通常只想息事寧人,不願面對問題,面對死亡士兵的家屬,通常只是支付幾十萬台幣賠償了事。更有許多在士兵在軍中因不明原因致死的案件遭到刻意隱瞞而無法讓真相水落石出。而去年的調查數據還顯示,2011年內一千多件左右的軍隊虐待行為申告案件,有高達75%的被訴者根本未獲得實質處罰。

南韓國家人權委員會於去年中旬向國防部通令制定軍隊人權法,包含訂定預防軍中反人權行為相關對策、重新整頓軍隊內訴願受理制度、促進軍官直接參與管理軍營生活減少主管階層與軍隊基層之隔閡等,人權委員會也要求國防部應對軍人權利與義務、限制範圍與規則做具體揭示,才能避免悲劇重演。

但是,在講究階級與尊卑觀念的韓國社會,軍隊的排擠與虐待問題儼然是構築於原先既有文化所存在的上下層次序關係與強調集體主義的加乘。南韓社會的這些基本傳統未能破除,則軍中施虐及導致士兵失控濫殺的情況將難以獲得解決。另外,如何改善軍方封閉的行事態度並增加透明度,則是台韓兩國都亟需面對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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